[晋城版四周年征文21]小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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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根本不知道小驴是何时移民到我们村的,也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叫什么,全村的人都叫他小驴。小驴只所以能在我生命的最初就留下一丝记忆的符号,是因为早年小驴在我们村开供销社而那个供销社正好和我们在一个大院子里,这也许就是我和小驴的渊源之始吧。

  在一个夜晚小驴说让我陪他去做伴,我说你给我个酸渣片我就去你那睡,小驴说好的。我那个时候还非常小,小驴就用被子把我抱到他家里去了,等我刚吃了酸渣片马上哭着闹着要回家,他又只好把我送回来。这就是我浅淡的一点记忆,就像电影胶片一样,只有这一个片断到现在还隐约有点记忆。在大一点的时候对小驴的记忆就是这个人还有点小本事,他看过很多古书,对历史很了解,会糊纸扎(就是人死了以后例如糊花圈一类的纸扎),而且糊的很好,字也写的很好,那个时候农村还办版报一类,小驴都去办版报,小驴的美术字也很好,而且还会写祭文等。因为以前曾经在一个院子居住过,所以在我小的时候我们家和小驴走的很近,因为小驴是一个人过,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结婚,生活也没有什么来源,逢年过节的时候我都会去给小驴送点吃的,有时过春节也会邀请小驴来我们家过春节。近十多年来因为我长大了离开了村子,也对小驴的记忆谈了许多,只到前几天回家突然想起了小驴,所以决定去看看他。

   农村的夜晚是漆黑的,母亲说拿上手电吧,可是我们家手电正好没有电了,所以也不能拿手电了只好在黑呼呼的夜晚去探望一下久违的小驴了,去之前一直想小驴现在会成什么样子了呢?因为村里的人一直都有传闻说小驴有点神经病,村里的人一般都不和小驴来往的,当然小驴也不屑和村里的人来往。去之前母亲还告诉我说小驴住的那个院子前面已经进不去了,门已经封死了,只能从后面塌了院子的杂草中进去,同时母亲还让我给小驴带了一袋苹果和地里长的小瓜,母亲说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吃的,先前他还种点地,这几年他连地都不种了。一路上想着就走到了小驴住的房子的后面的杂草里,因为没有手电我只好用手机的一点微弱的光探探路,顺着杂草走到离小驴住的房子最近的地方,里同面黑呼呼的一片,周围是杂草和坍塌的残砖破瓦,说实话心里还有点悚然的,但是即然来了也不能就回去啊,就 在附近徘徊了几分钟,在找进去的路,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虽然小驴一般不去窜门,但是里面黑呼呼的我想难道小驴今晚正好不在吗?正在犹豫的时候,突然从里面传来了声音:

   “你找谁啊”?

   “我来看看你”

   “你是谁啊?你有什么事吗?”

   “我没事,就是想来看看你”

   “你是这个村的吗?我不认识你啊”

   “你睡了吗?要是睡了就算了”

   “我到是没有睡。喔!你是上面的那个孩子吧”。

   “我说是啊(我非常的惊讶,根本没有想到小驴还能想到是我,我记忆中他可能都不记得我了,谁知他还能听出我的声音来)

   “你有事吗?”

   “没事。就是想来看看你”

   “你想进来吗?”

   “想”

   “你真想进来吗?你要是真想进来的话我给开门”

   “好的”

   小驴之后回去拿来手电和钥匙给我开门,他开门的时候我才看清楚了,难怪我找不到路呢,因为小驴用篱笆把整个通往里面的路全给封死了,还用篱笆弄了个门,等我要进去的时候我才发现进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因为篱笆虽然是个门但是还不能顺顺当当的进去,因为在篱笆门的上方和下方各用一个很粗的皮绳子给拉上了,要想进去的话必须把头低下拱进去然后在先把一个腿慢慢抬起升进去,最后再把另外一个腿升起进去,进去之后是一个比地面高出一点的碾盘放在哪里,上到碾盘上然后才能走到地上,走几步是用篱笆搭的一个小型的拱门,进到小驴的院子,整个院子全用篱笆给围上了,因为这个杂草丛生的院子以前住着好几家人呢,现在只有小驴一个人了,所以他用篱笆把他自己这一小块给围上了,篱笆外面更是杂草丛生,要想往小驴的屋里走的话那还得在经过一个篱笆搭的小门,晚上我也看不太清楚,大概这个院子就是这个样子了,颇有点隐居的味道。小驴说你提的什么啊?拿这个做什么啊?你不是为了来送这个吧?我说:“不是的”随后我把东西给了小驴,他拿着回到自己的屋里,我没有进去,因为小驴的屋子一般不让别人进去,我自然也没有进去,很早的时候我进去过小驴的这个主卧室,现在记忆中大概正中间是一张很大的鲁迅的图像,下面桌子上用碗供着很多东西,然后用纸剪了很多东西挂在那,下面还放了两个向寺院里给人跪拜的垫子,左边是一张床,右边好像放了许多古书,但是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了,小驴把东西放到卧室后,拿出了一根蜡烛把我领到了他的厨房,我说你为什么不拉电灯啊?他说已经十几年没有用电了。一个人的时候就不用电,自己习惯一个人在没有灯光下静思。小驴把蜡烛点之后,就盘腿坐在了炉后,我感觉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三四十年代一样,黑黑的小厨房里同还生着火,好像有点热,我就脱掉了外衣也坐在了炉后。

   小驴打坐似的坐在那里,我坐他的对面,他说是你母亲让你来看我的吧,我说不是我自己想来的,小驴又说是不是你说来看我,你母亲说那还能空着手去,叫你拿了那些东西来的,我说是的,小驴说你母亲是一位懂理之人。因为我们以前在一个院子里住过,这也是今天还来往的根源吧,我说是吧。小驴说:“我喜欢一个人在没有灯光下静静的坐着,我脑袋里非常的清醒,我想很多很多的事情,如果有一样想不通都不行,想不通我晚上睡不着觉,我想宇宙中的许多事情。要是有灯光了就不行了,我的思路就不通了,比如说地球为什么是圆的啊?为什么不是方的啊?………..(他中间讲来一些宇宙中的事情,我记不情了,虽然有些比较偏急,但是有些也不能说没有一点道理)其实他们现在说的和谐就是宇宙中的事情,和谐就是从宇宙中来的……….”小驴的话中时常带点大道理,时常夹杂着迷信类的因素。

   小驴说:“做人要孝顺父母,在家孝父母常比远烧香,孝了才能顺。孔圣人去见老君爷,老君爷对他说,为人臣者勿以有己,为人子者勿以有己,我是休道之人,你来了我也只没有什么,只能说些这些,前面一句你可以不记,后面一句你要记住。”

   接小驴又说当今天下没有人能和我小驴坐到这儿论事理,无论是文学还是历史或是谈论国家大,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子说,没有我小驴能看的上的,无论他是大学生学还是硕士或博士,我没有一个能看得上的,我看不上他们。

  小驴接着又说了一些关于我们家的陈年往事,比如说我舅舅如何孝顺我姥姥啊,说我舅舅是他很钦佩的人啊,还有我奶奶是哪一年去世的啊,还有我们村的一些历史和村里人的闲话。不可否认小驴的记忆还是很好的。他记得很多我们家的往事,大部分还是正确的,这中间包括我不知道的一些事情。小驴中间还会插一句问我你来这没有什么事吧,不是想进屋子吧。我说不是,真是没有事,就是想来看看你。

   小驴最后说到自己的处境,他说我受的苦有谁知道呢,我背着包上亲戚门上要一些吃的时候那种窘迫的境地有谁知道,我自己一个人跪着哭诉两个小时的时候谁能知道我的苦处。我没有吃的时候自己打自己嘴巴的时候又有谁能知道呢?但是他又时不时的说“我不受苦谁受苦呢”好像自己又很享受这种清贫拮据的日子,同时他话语中也夹杂着自己希望过这种日子,自己不喜欢结婚生子,因为有了儿子别人的儿子有的自己的儿子没有,自己就会为儿子去做很多事情,这样就影响到自己修道了。他又说到有人想要他的命啊,十几年了,他吃过几次毒都想死呢。话中也还时常夹杂着村里人的一些闲话,比如说村里某人,我和他说做人要多行善,那个人大声喊着说我就不是行善之人,小驴就会评价说这样的人也有他的优点,因为他不虚伪,有什么就说什么。说着说着小驴说会说“阿弥陀佛,我说多了,我是修道之人,本不应该说这么多的,今天晚确是说多了,你看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不要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听我一个人说了”我说没有。他说你要有事你就回去,不要出来这么久了让家里人担忧。这时我看到小驴的那根蜡烛也要快燃烧完了,我想我也该回去了。

   我起身要走了,小驴把我送到了篱笆的门外,他说你能来看看我,我很感到欣慰。我说你回吧,下次回来我在来看你。

   小驴是一位有点知识的人,但是我觉得知识就像砖块一样,你要是拿来垫在脚下那么你就站在了知识的肩上,越看越远而且此时的知识就像一杯美酒让你痴让你醉,但是如果你拿这些砖块在你周围筑起了四堵围墙的话,那么知识越多越糟糕。此时的知识也可能就是毒药它会把你的灵魂一点点的腐蚀掉,到最后甚至毒死你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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